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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锁青岛秋季新玩法:尽享秋日时光

发表时间: 2024-10-16 05:52

解锁青岛秋季新玩法:尽享秋日时光

从书本到现实

得知赴青岛的机会,我面上不形于色,然而心里荡起的浪花,犹如石子丢入池塘,虽不似苏学士的“千堆雪”那么来势凶猛溢于言表,但期待的种子像冬眠苏醒的熊悄然抬头,因为它悄悄埋在我心田久矣,只等一次雨露。

青岛为何叫岛?我不求甚解,反正有岛不就结了嘛,就像匆匆一瞥,瞅见下盘满当当一坨便断定是男的一样理所当然;我所汲汲以求的,源自于两本书,它们都散发出青岛特有的幽幽的光辉。

当代知名作家迟子建的小说《额尔古纳河右岸》,不仅获得大奖(第七届茅盾文学奖),确实也写得很好。作家在故乡塔河完成了初稿,然后到青岛中国海洋大学进行修改润色。不记得哪位名人说过,好的文章是改出来的。照此推论,青岛和中国海洋大学为这本书的成功助力匪浅。

书的后面,作家写了一篇跋文“从山峦到海洋”,也正因为这一篇跋文,让中国海洋大学真正印刻在我脑海里。这是一所低调的有百年历史的985高校——985高校共39所,像摊大饼一样摊入全国34个省级行政区,颇有僧多肉少之感,很多省份分不到一杯羹。

而此次的培训,恰巧就在中国海洋大学举行,不能不令我心潮起伏:我将遇见到一个怎么样的青岛和一所怎么样的大学呢?

梦想照进现实之前,还得先说说我的梦境。我一直在想,《额尔古纳河右岸》引人入胜的地方在哪里?直到我反复的阅读才似有所悟,书中苍凉的基调,正是吸引我爱不释手的原因——鄂温克人生活方式和文明传承,在现代科技的冲击下,注定边缘、没落、消失,那种无限惋惜又无能为力的苍凉感,就像抓不住时间一样。

孔夫子的“逝者如斯夫,不舍昼夜”,陈子昂的“念天地之悠悠”,便是这种空间的辽阔与渺小、时间的永久与瞬间强烈对照下的苍凉感。

其实,我更喜欢另外一个词“悲凉”,书中多次使用了这个词。拥有神秘力量的两代萨满,命运是悲凉的。毒舌的伊芙琳,因为恨而悲凉一生;歪嘴巴的杰芙琳娜,因为爱而悲凉一世。人的命运,跌宕起伏,基调总是难以言传的悲凉。

近代的青岛,基调也是悲凉的。先是沦为德国殖民地,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,作为战胜国,本该“农奴翻身把歌唱”,谁知道再次沦为日本殖民地,就像被拐卖的小孩参加解救,成功了却被再次贩卖一样。

此外还有一本书和一个人,叫《聊斋志异》和蒲松龄。蒲松龄的命运是悲凉的。此次青岛之行,我念叨的除了中国海洋大学,还有蒲松龄的崂山和它的道士,便是因为蒲老的悲凉命运。

蒲松龄的对联“有志者事竟成,破釜沉舟,百二秦关终属楚;苦心人天不负,卧薪尝胆,三千越甲可吞吴”何其激荡人心,曾是我头悬梁锥刺股时期的壮阳药,然而他的命运又何其的悲凉,令人唏嘘。就当时的评价体系而言,蒲老先生是妥妥的失败者,然而谁能想到呢,百几十年后,他的名声响彻寰宇,成功到无以复加,用现在流行的话讲,叫红到发紫,是顶流。

我就是被《聊斋志异》这股顶流深深吸引着。

试想,和尚道士趋之若鹜蜂拥而至的地方,必定是山清水秀茂林修竹的,想来崂山也是这样一个地方,所以我想去看看,万一遇到一两个得道仙姑,我就无需打道回府了。

从夏天到秋天

在南方,整天穿着短袖,裸露着晒黑的胳膊招摇过市,将这样的天气与秋天绑在一起,总有点儿“乱点鸳鸯谱”的愧意,因为秋天,除了鲁迅的高而远的天空之外,总该还有“一阵秋雨一阵凉”。

走出机舱的那一刻,我便感受到了青岛的秋天。同事善意提醒说穿上外套吧。我犹豫中抗拒了半秒钟,就像孩子抗拒母亲提醒穿秋裤的善意,妄想以我左三圈右三圈的脂肪筑起防寒带,然而从缝隙中漏进来的一股秋风,便让我在寒颤中乖乖投降了。那时晚上十点,青岛用沁人心脾的秋凉欢迎了我们。

第二天清晨,太阳还没醒的时候,我就醒了并流连在梧桐树下,非我刻意为之,实乃校园及周边的老街道都是梧桐成荫。参天的梧桐树耸立着,枝干扭七八怪,有的像朝天张开的手掌,有的像一把凳子,有的像鸟巢的支架,树皮脱落一半留下一半,斑斑点点像老人的脸庞——百年的梧桐也老了。

太阳醒过来的时候,我就看到了秋天。每一片梧桐叶似乎都枯黄了一半,像放进火炉烤焦一半似的,而仍旧绿的那一半又心有不甘,死命地抓住青春的尾巴,于是青丝和白发谁看谁都不顺眼。

我看到最嫩绿圆润的梧桐叶,是在盛夏时期的庐山,庐山上有一座别墅叫美庐,蒋委员长和美龄小姐常在梧桐树下避暑,国恨家仇卿卿我我一锅乱炖。那天,我在美庐前的梧桐树下遇到瓢泼大雨,却没有遇到任何一位小姐。

桂花飘香也意味着秋天。我在酒店门前和校园里多次遇到丹桂,一粒粒小小的砖红的丹桂花,欲盖弥彰的躲在墨绿的叶子下。我凑近鼻子,狠狠地大吸一鼻,却不似远远闻到幽幽的夜来香来得迷人。

我曾在成都的杜甫草堂河池的南丹县城遇到成片成林的桂花,妄想会七十二变,然后伸出长长的臂膊,把它们揽入怀里,贪婪吮吸,像个饕餮。青岛的丹桂虽不成林,却也让我触摸到了秋天——对的,触秋。

培训结束后,偷闲溜到八大关,美其名曰踏秋。我曾上网查过,青岛的5A景区是崂山,然而时间有限,未能成行,遗憾错过;而赏秋,首选的是八大关。八大关是当年德国佬殖民时期修建的别墅区,面朝大海,银杏金黄。

冒着沙粒钻入鞋子的风险,我们沿着海边踏沙闲逛,就沙、水、礁石与我们的北海对比一番、感慨一番,总有一种“外国的月亮就是圆”的感觉。后来站立在堤坝上看一位大叔钓鱼,大叔穿着水鞋蹚在海水里,一分钟钓起一条手指般大的不知名的鱼,忙得不亦乐乎。海水干净,看到水底的草儿在摇摆,却看不到游弋的鱼。水里的鱼儿多自由啊,但也真的饿疯了,否则怎么纷纷上钩呢?

从海边拐出来,我们去了“花石楼”,一座石头砌成的碉堡,极具欧洲风格;随后去了公主楼,外墙涂成蓝色,像大海像天空,非常浪漫,起初为丹麦人所建,自然让人联想到安徒生笔下的童话故事:海的女儿;后来又去了蝴蝶楼,一代明星蝴蝶曾经居住过的地方,可惜打烊了,嗅不到何为香消玉殒。

一路闲逛下来,感慨祖国的大好河山,感慨好建筑,秋风气爽,视野开阔,每栋楼七八百平方米,风格各异,独具特色,怎么住怎么爽;感慨有钱真好,有钱住一住,没钱瞧一瞧。

在八大关
的居庸关路,我遇到了秋天,成排的银杏黄了,在风中沙沙响,虽然还黄的不够彻底,羞羞怯怯扭扭捏捏,但毕竟染了秋霜,散发出秋的气息。

记得郁达夫说过:“北国的秋,却特别地来得清,来得静,来得悲凉。”我喜欢这一份悲凉,犹如人的命运。

从过去到未来

在我住的地方,即海洋大学及周边,是真正有百年历史的老城区,地无三分平,不是上坡就是下坡。我们曾戏谑说,好像误入重庆

住所附近有一家书店,叫“荒岛书店”,店名独具韵味。据称,在这家书店里,诞生过名声响亮的作品,比如老舍的《骆驼祥子》。还有萧红的《生死场》和萧军的《八月的乡村》也是在这里寄给远在上海的鲁迅,得到了先生的鼎力提携,两位当时还是文学青年的才俊,才有后来扬名立万的机会。

上个世界三十年代,青岛一度成为文化场耀眼的明珠,很多文人雅士都在此留下足迹。就像秋天,不仅意⁢味飘零,还蕴含着丰收——多位文人就在青岛收获颇丰。

在我的酒店后面,就是闻一多的雕像,闻先生微微低头,胡子雪白,像沧桑的老人,其实在青岛期间,闻一多刚三十出头,正血气方刚。我们所记得的闻一多,大多是瞋目裂眦的民族斗士。此时的闻一多还不是斗士,而是在成为斗士的路上。当时他已不大写诗,而是改行研究《诗经》《楚辞》等古典文化。研究这些玩意,必定越来越穷,古人说穷则思变,所以闻先生变成斗士是必然的。

一袭长衫沈从文也在青岛呆过。在青岛期间,他写出了《八骏图》、《三三》、《泥涂》、《三个女性》等小说,以及《记胡也频》、《从文自传》、《记丁玲》等散文。据说创作《边城》的灵感,也是在游览崂山时获得的。

然而令我动容的,是1931年11月的某一天风流才子徐志摩空难,摔入济南郊区,当时沈从文在青岛,便连夜坐车赶到徐志摩遇难地,料理后事。

还有很多人,比如梁实秋,他在青岛任教四年,那时候正和鲁迅先生“八年骂战”的拉锯期;比如臧克家,他考入国立青岛大学,而考试作文中的一句闪烁着光芒:“人生永远追逐着幻光,但谁把幻光看作幻光,谁便沉入了无底的苦海。”

步入新时代,青岛一洗前尘,脱掉文弱书生气,亮出浑身肌肉——它搞海军建设去了。这一趟,我有幸到海军博物馆转了转,可我实在太门外汉,只停留在巡航舰上走一走,极目眺望一下潜水艇,努力回忆谁是第一任海军司令。

秀完肌肉,青岛也没忘记笼自己的文气,而海大更是一马当先当仁不让。文化名人王蒙‏于2002年受聘为中国海洋大学教授、顾问,在王老建议下,海大开创“驻校作家制度”,就此开了中国高校作家驻校的先河。自2002年以来,在王蒙老先生的影响力和穿针引线,海大先后聘请了迟子建、毕淑敏余华等10余位当代著名作家为驻校作家。

迟子建在海大修改《额尔古纳河右岸》,也是基于海大的“驻校作家制度”,此事看起来虽然有点儿为他人作嫁衣裳的感觉,但是我相信,拥有如此胸怀的青岛,就像他们大街小巷的梧桐树,总会引来金凤凰,属于他们的文学硕果,属于他们的秋天,终将会到来。

我也期待属于我们的秋天,和我们的丰硕成果,因为人生是悲凉的,所以更需要一点东西来慰藉人心。